明明是恐怖游戏，玩家们却自愿上强度

最近一个月最有存在感的游戏，或许不是从去年底开始涌现的“还有高手”，也不是TGA上没抢够风头的列位神仙，而是一个突然杀出的“无名之辈”。名为《致命公司》（Lethal Company）的恐怖游戏，如今已经在Steam上收获了数十万条好评，好评率已经超过了一众大作，最近同时在线玩家也多达17.5万，而游戏本身仅仅还只是由一人开发的EA版本。这不算意外。每过一段时间，就会有一款现象级多人联机恐怖游戏横扫国内外主播的直播间，为主播和玩家提供素材，为观众们提供电子榨菜，然后在恐怖与欢笑种默默隐退，等待下一个类似游戏再现这番场景。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，《致命公司》短期应该不会淡出人们的视线了——游戏上线至今，热度似乎仍在持续，乍看没有要回落的意思。国内外社交媒体上，除了各种爆笑画面外，话题下比游戏画面还要精良的二创占领了社交媒体。习惯了没有朋友的独狼们，也要为了能体验一把身临其境的恐惧，上网去找搭子，一起为虚拟世界里来路不明的公司“玩命”打工。吱哇乱叫才是恐怖游戏的顶配在以 Low Poly风格的游戏中感受代入感极强的害怕，过去或许是一件不太容易理解的事——而如今身处《致命公司》里被吓得要死的玩家，已经开始自己给自己加难度了。1《致命公司》的玩法与《恐鬼症》这类多人生存恐怖游戏颇为相似，系统设置一个“不知名公司要求员工乘坐飞船去外星设施捡一定价格的垃圾”的目标，大家一起合作完成任务。这种情景老玩家肯定很熟悉，按照惯例，一个恐怖游戏让你带队友前行，那么其中开发者花金钱和心思塑造的氛围，就开始沦为纯粹的喜剧效果。这一直都是多人恐怖游戏受主播青睐的主要原因原本应该是这样，但《致命公司》却有些与众不同。与那些精美游戏完全不同的是，本作处处都透露着“穷”的气息：低画质，简陋到几乎不存在的UI，只言片语的背景介绍，迷宫一般的室内设施。以及游戏本身有明确玩法，却没有新手教学......当然将操作UI融合进游戏物品中，本身也是提高沉浸感的好方式好在游戏规则很简单，经过几次被“炒鱿鱼”后，玩家很容易就摸清了既定规则、时间、基本方向。而《致命公司》从此才彻底向人们展现其“详略得当”之处。尽管场景环境单调，但《致命公司》的室内外地图是几个固定类型地形或房间拼接形成。玩家基本无法做到熟悉地图，每次开局都处于探索状态。伴随随机地图一同存在的，当然是类型规则迥异的敌人。而游戏不存在绝对安全区域，任何位置都需要玩家高度警惕，用赚来的货币换取的、看起来琳琅满目的道具，只能提供非常有限的作用。保命神器传送器在游戏中Game Over压根不是事，真正能对当代恐怖游戏玩家产生影响的，得是罕见的精神压迫力。在这一点上，《致命公司》的做法颇为值得学习。游戏有着颇为拟真的邻近语音系统。玩家在游戏中的语音会高度模拟现实，近大远小，随环境改变。于是室内语音有回声，被淹没后只有咕噜声而无法传递消息，“死亡”则声音消失，效果上便高度拟真。玩家之间无法做到无缝交流，需要靠购买对讲机保持远距离沟通。玩家面对危险时更是大多数时候束手无策，只能对游戏中随时夺命的危险和怪物敬而远之。较长的体力槽和冲刺速度算得上开发者为数不多的仁慈。 一个让人害怕的场面已经不难预想了：你和队友一起身处黑暗设施中探索收集，对方突然不再回应你，他原来的位置只剩下一滩血迹。瞬间孤独、黑暗、恐怖就将你包围，你不知道他被谁所“杀”，而谁又在黑暗中盯着你。下足了功夫的沉浸度，加上系统赋予的不确定性，让玩家们潜意识很难捕捉到规则性和安全感，事实证明在高度拟真的恐惧面前，人基本都会原形毕现。一个多月来，大家在游戏中经历了诸多令人惊喜/惊吓的画面。游戏的随机性可以体现在任何地方：在机枪这样看似很好避开的陷阱面前，新老员工却众生平等。懂不懂随机的含金量？原型取自SCP-173的弹簧头，目光注视它是你保持短暂存活唯一的方式。而碰到恰好不止一只的话，那只能建议你对自己目前的存活几率有正确的认知了。还有名为“小丑”的音乐盒，上发条的同时音乐声从悦耳到混乱，然后突然变成急速靠近、瞬间带走玩家的骷髅头——此物堪称全游戏数一数二的压力怪。比音乐盒更过分的，还要数只有被锁定之人才能看到的红衣小女孩。全图秒杀，随时出现，不定时取你性命，顺便给身边的队友再上点压力。温子仁来了都得说一句“学到了”不过要说最让人真情流露的，那还要数人们口中的“三花聚顶”——指三只类型不同又压力拉满的怪同时盯上你。那当然是旁观者最喜闻乐见的一集。所有情绪都在镜头语言里了 来自B站用户@ZZZZ某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，不少老打工人团队已经通过捡垃圾多次成功获得了公司分配的“工资”，有了充分的资金，购买了更全面的探索设施，他们已经能做到人手一把可以敲死一些类似蜘蛛、抱脸虫、囤积虫等怪物的武器——尽管第一批受害者可能是队友。离开室内建筑，进入回飞船准备起飞的收尾阶段。听觉灵敏的无眼猎犬会在飞船附近的室外游荡，等着某个缺心眼的员工把它引到飞船里开“自助”。一个合格打工人需牢记，游戏里不存在绝对安全的位置不过和大多数多人合作游戏一样，再复杂的情况，国内外数百万《致命公司》玩家都深谙一个逃命真理：只要跑的比队友快就够了。如果跑不过，一手“恩断义绝门”肯定是好办法。 来自B站用户@秋白绫official无数身经百战的老员工，都打出过慌慌张张脸滚键盘→扯着嗓子高喊“我不玩了”→半秒退出游戏的一套丝滑小连招。事实证明只要压力给到位，无论男女都能轻松突破E6高音。笑话茄子，理解茄子，成为茄子不难感受到，在游戏中每个人都遭遇过相似的状况，却又能做到各有各的节目效果。在观赏和体验上达到了一种平衡。只是近两个多月过去，游戏的热度达到了高潮，但人们已经不满足于游戏本体能提供的恐惧了。2《致命公司》由独立恐怖游戏开发者Zeekerss制作。这位作者既是Roblox的恐怖地图制作者，也是Itch.io上不少小游戏的作者，过去几年在Steam上架了多款口碑很好的游戏，虽然小众，但风格独特。《致命公司》算是Zeekerss多年积累的集大成者，即便美术简陋，却从完备的游戏体验中能可看出开发者的深厚功力。这也让本作靠口口相传，完成了小众到火遍全球的蜕变。如今，Zeekerss也在按照自己理念继续对游戏进行着更新。最近一次较大更新发生在12月10日，作者刚刚给游戏加入了一些新内容：面具和胡桃夹子。胡桃夹子是一个手握霰弹枪的木偶，迈着沉重的正步在室内迷宫中寻找闯入者。虽然依旧充满压迫力，但玩家将其击溃后，可获取其手中强大的武器。前提是从它手上活下来而面具则是一个可以感染玩家，变身僵尸去感染其他玩家的道具，但其被带上飞船后又有相当高的价值。不难看出开发者的每一个设计都颇为精妙。几天下来不少玩家已经被面具感染后的僵尸队友骗的血本无归——一切依然非常契合游戏的另一点基调：高风险高回报。或是一波刚出虎口，又入狼窝按照游戏规则，玩家不断完成公司给出的更高目标，然后去往难度更大，收益更高的星球探索。目标金额没有上限，一旦超过游戏原设定的四人联机下收集能力的上限，玩家很容易在规定时间内无法拿到足够物品，前面的努力将付之一炬，然后被“炒鱿鱼”，再从零做起。显然，再往后的内容，也已经超出了Zeekerss目前的内容能力范围。但玩家这边应对策略也在提升。随着难度越大，玩家社区首先开发出的解决策略，就是多人联机MOD。在这样的情况下，用人数来提升容错率，很多人都突破更高的目标。但把游戏变简单，可不是这些《致命公司》打工人的目标。既然原作者更新还没有跟上，那么更多体验就需要玩家自己来补足了——比如他们觉得现在的状况还不够“受虐”。游戏发布至今，社区诞生了众多MOD，其中最受欢迎的，都帮助开发者完善了一些设计，例如增加额外的工具槽位，或是增强画质等等。官方也没闲着，为照顾爬虫恐惧症玩家而专门设计了蜘蛛变形功能，也受到了海外玩家的好评。 就是看起来有点喜感MOD中自然也包括一些符合游戏调性的怪物设计。比如最近很受欢迎的拟声怪MOD。游戏装上该MOD后，系统会随机截取某个玩家的语音，之后这段音频将会由某个怪物来播放。玩家要么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被引入怪物的陷阱，要么被眼前怪物发出人声的阴间氛围搞得魂不附体。已经下载超过200万次另一款备受欢迎的“折腾自己”的MOD，被玩家称为假门怪。作为一种伪装成出口状态的怪物，玩家试图开门离开，就会激活门里的怪物，直接将你吃掉。试想一下，当你好不容易从各路怪物手下夺路而逃，眼看就到了应急出口，以为能逃出升天，结果却再入虎口......是不是效果绝佳。还有灵感来源于面具的面具僵尸MOD，会导致地图中随机刷出可以感染人类的僵尸，比起较好应对的面具转化要更难提防——此时队友多的“好处”就得到了完美体现。别忘了随机性：一定概率让玩家开出怪物盲盒来就显得有些“不讲武德”。该设计灵感源于游戏中原本存在的物品礼盒，玩家打开后，随机刷出一定价值的物品。现在装上一个出自玩家手的物品拓展MOD后，就有概率开出“惊喜”。 尤其在自家飞船上开出怪时若因此发生一场团灭，功亏一篑，当事人梦里都要惦记着这件事。已经看腻了现有的环境，有人干脆自己推出了游戏新地图MOD——比如更加危机四伏的SCP设施，加上更让人破防的迷宫设计。玩家社区的作者们已经开始掌握Zeekerss的核心精神——怪物要阴险，地图要让人要和原作一样令人绝望和爆笑的随机性。除了工具性质的MOD外，符合游戏调性、平衡性不错的此类MOD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欢迎，玩家们对此甘之如饴。虽然MOD的加入会让自己直面更多恐惧，可一旦Game over转入轻松的旁观队友视角，“打工人”将有机会旁观到更丰富快乐的画面，这何尝不让人心动呢？大家显然深谙这个道理：高风险（我感受到的恐惧越多）就有高回报（我能看到的笑料或许也越多）。结语《致命公司》令人赞叹的设计，出乎意料的良好联机体验，都让玩家和业界人士对其评价颇高。不过不可忽略的是，本作初上手时很容易感到枯燥，假如真的没有朋友，那么它的游戏体验就和它所呈现出的画风一样简陋，甚至让人想打差评。而Zeekerss一个人的更新速度，更是让人担忧，如今如此庞大的在线数据似乎能给他提供完善体验的点子，但“打工人”们都开始担忧Zeekerss一个人能不能搞定。好在《致命公司》的设计让其呈现出上限极高的体验，而MOD作者们已经开始领悟Zeekerss的核心精神，正在让游戏变得更加完整。得益于这一点，这个游戏的热度得到了延续，至今依然深受各路主播和玩家们的青睐。目前《致命公司》仍处于EA阶段，游戏还没有加入中文——不过并不影响体验。或许游戏未来进入正式阶段，将不复这般热度，又或许将被玩家们长久惦记。至少在现在，玩家社区正在用行动证明，一个好作品值得更多人来为其添砖加瓦。